居巢 《紅荔枝》
圖: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陳憂子
圖: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黎旭陽
2020年的荔枝,紅了。
水果攤檔,三月紅、妃子笑等早熟品種早已上市。一顆顆、一串串飽滿的、胖頭胖腦的荔枝,帶著新鮮的綠葉,如花束一樣捆扎著,整整齊齊碼放在攤子上,讓人垂涎不已。
過些時日,糯米糍、桂味、淮枝……各種品種、各種滋味的荔枝漸次上市,嶺南人便可以開啟“日啖荔枝三百顆”的模式了。
剝開一顆荔枝,慢慢品……
文: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劉麗琴
入味:嶺南人“日啖三顆”而已
剝開粗糲甚至有點扎手的荔枝外皮,果肉凝若羊脂,如寶珠一般冒出來,滑入嘴里,爽甜無比。
想想,“一騎紅塵妃子笑”,當(dāng)年楊貴妃吃到的荔枝,經(jīng)歷了風(fēng)塵仆仆的旅程,可沒有你手里這顆這般新鮮,這般紅潤。直到清代,皇帝想吃到新鮮的荔枝還要頗費一番周折,賞給后宮、貴族、權(quán)臣時都是“吝嗇”地賜一兩粒。如此,你也就能理解蘇軾寫下“日啖荔枝三百顆,不辭長作嶺南人”時的“狂喜”,雖然,這份快樂屬于樂天派的苦中作樂。
不過,“日啖荔枝三百顆”,明顯屬于夸張修辭,而且是太夸張了。真正的嶺南人,可是“日啖三顆”而已!因為荔枝糖分豐富,吃多了上火??!
我,作為一個來到廣州仍嗜辣不已的江西人,一個常視“上火為何物”的傲嬌者,曾一氣呵成日啖荔枝三斤后,經(jīng)歷了第二天說不出話的恐慌,終于也老老實實地“日啖三顆”了。吃完,還要來點鹽水漱口,下火!
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水果,我們要尊重這位“美女”的脾性,喜歡就克制。對于天生帶“奢侈”氣質(zhì)的荔枝,正確的打開方式是不宜多吃。找到自己的“熵值”,不過量。
居巢的大多數(shù)作品,均屬寫實之作,在用色上較為考究。作于1853年的《紅荔枝》扇面,活生生地再現(xiàn)了懸掛枝頭上紅撲撲、沉甸甸的成熟荔枝的情景,并有題句云:“紅苧中單白玉肌,珠娘荔子共風(fēng)姿”,更添一種意趣。
入詩:兩岸荔枝紅萬家煙雨中
面對這圓圓的珍寶,古人詩以贊之。品其色味:“荔枝新熟雞冠色,燒酒初開琥珀香。”“兩岸荔枝紅,萬家煙雨中”“世間珍果更無加,玉雪肌膚罩絳紗”嘆其珍貴:“冰肌不受人間熱,分明密露枝枝結(jié)”“一種天然好滋味,可憐生處是天涯”傷其奢侈:“一騎紅塵妃子笑,無人知是荔枝來”“笑靨開時,一騎紅塵獻(xiàn)荔枝”“玉環(huán)舊事誰能說,迢迢驛路香風(fēng)徹”
今天,我們對荔枝的喜愛,來得更直接:吃,拍,傳到朋友圈。而要把水果拍好看,通常,盛水果的容器也有講究。
如果給荔枝一個容器,你會選什么?
不知你會選什么,但我知道,賈寶玉一定會選一個纏絲白瑪瑙碟子,盛了鮮荔枝,送給大觀園里的姐姐妹妹們。
在《紅樓夢》三十七回,探春寫了一封花箋給二哥寶玉。信中說,自己生病期間,寶玉哥哥常遣屋里的丫頭前去問候,還贈送了“鮮荔并真卿墨跡”。
這些鮮荔枝是怎樣送去的呢?作為一個文學(xué)青年、生活美學(xué)大師,賈寶玉肯定不會隨便用個包袱皮裹去,這么珍貴的鮮荔,須得好馬配好鞍。
文中,曹雪芹沒有明說,借襲人查點一件纏絲白瑪瑙碟子,由晴雯之口說明了當(dāng)時情況。
“給三姑娘送荔枝去的,還沒送來呢……他(寶玉)說這個碟子,配上鮮荔枝才好看。我送去,三姑娘見了也說好看,叫連碟子放著,就沒帶來。”
確實好看!自古紅白是絕配。想想,紅顏皓齒,唇紅齒白、雪中紅梅。這白色碟子裝上一兩顆紅荔枝,被一個少女端著,被另一個少女凝視著,想想就很美麗啊。你看,大觀園里,少男少女們的生活方式,就是這么閑雅別致。
而對于這個裝荔枝的瑪瑙碟子,紅學(xué)家從中還解讀出了好多信息。喜歡《紅樓夢》的“讀者”,不妨重讀這一回。
入畫:齊白石、居巢都愛畫荔枝
荔枝入詩,亦入畫。
國畫大師齊白石,對荔枝盛贊有加,留下詩畫為這枚嶺南佳果代言:果實之味,唯荔枝最美,且入圖第一;牡丹為花之王,荔枝為果之先。他畫荔枝圖多幅,各種尺幅,不同結(jié)構(gòu)都有,配上草蟲、雛雞,可見其對荔枝的喜愛程度。
粗枝、繁葉、紅果累累,荔枝入畫不僅好看,而且意頭好。取其諧音,人們賦予荔枝“吉利”“大利”“多利”等寓意。它最新被賦予的寓意是:“勵志”。
嶺南畫家自然愛之更甚。比如居廉、居巢、高劍父、趙少昂、關(guān)山月等大家,都以丹青來一表對荔枝的鐘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