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列賓《列夫·托爾斯泰肖像》（1887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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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施金《夜》（1871年）
100多年前，克拉姆斯柯依帶領他的13位同學忿然出走彼得堡皇家美術學院，與保守拘泥的學院派分道揚鑣。這場被稱為“14人暴動”的藝術決裂，催生出大名鼎鼎的“巡回展覽畫派”。從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，它是俄羅斯聲名、成就最大的繪畫群體和藝術流派，深遠的影響力甚至長久遠波至中國。
12月15日，“巡回展覽畫派：俄羅斯國立特列恰科夫美術館珍品展”在上海博物館開幕。68件具有代表性的繪畫作品完整涵蓋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發(fā)展的軌跡。喜愛俄羅斯文化的中國觀眾，又有一次欣賞俄羅斯繪畫的機會。記憶的復刻就在一幅幅畫布前。
14名學生成就“巡回展覽畫派”
1863年，14名彼得堡皇家美術學院的畢業(yè)生為了對抗脫離現(xiàn)實的學院派藝術，公開與學院決裂，走上追求藝術民族化、現(xiàn)實主義和人民性的道路。1870年，他們集結(jié)成極具特色的民族藝術團體——巡回藝術展覽協(xié)會。彼羅夫、薩夫拉索夫、列賓、列維坦、蘇里科夫、瓦斯涅佐夫、科羅溫等眾多后來被世界激賞的藝術家都曾是這個團體的一員。
自成立后的53年中，巡回藝術展覽協(xié)會共舉辦過48次巡展。至1923年解散，這束具有強烈革新意識的藝術之光掠過俄國廣袤的土地，圣彼得堡、莫斯科、基輔、哈爾科夫、敖德薩、喀山、沃羅涅什、里加都留下了他們巡展的足跡?！把不卣褂[畫派”的大名也留芳美術史。
“讓俄羅斯了解俄羅斯藝術”、真實描繪俄羅斯的歷史、社會、生活和大自然是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的藝術宗旨，他們不再粉飾美化生活，拒絕貴族沙龍化繪畫，以現(xiàn)實主義為標志與學院派厘清界限。陀思妥耶夫斯基、屠格涅夫、托爾斯泰、契訶夫等都是他們的支持者，文學家用筆熱情地為這個新的畫家群體登臺鼓掌助威。
本次遠道而來的68件“巡回展覽畫派”作品均出自俄羅斯國立特列恰科夫美術館。這家美術館的創(chuàng)建者帕維爾·米哈伊洛維奇·特列恰科夫也是當年巡回藝術展覽協(xié)會的重要支持者。今時，美術館藏品數(shù)量多達近20萬件。它最大的特色是擁有世界上最完整、最重要的“巡回展覽畫派”作品收藏，有著“巡回展覽畫派之家”的美譽。本次參展的作品分為風俗畫、肖像畫、風景畫和歷史畫等四類，較為全面完整地呈現(xiàn)19至20世紀初俄羅斯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的藝術成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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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羅夫《釣魚者》（1871年）
首展作品來到中國
“學院與傳統(tǒng)”、“巡回與先驅(qū)”、“自然與情懷”、“人物與個性”、“歷史與現(xiàn)實”、“求新與探索”是本次展覽的六個板塊，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的時代價值與藝術成就力透畫布，從每幅畫作的抑或淺淡清薄，抑或濃情重墨中傳達出來。
“巡回展覽畫派”首次展覽是在1871年舉辦的，地點在圣彼得堡。當年共展出了風俗畫、人物畫、風景畫和歷史畫等總計47幅作品。非常難得的是，這些具有歷史坐標意義的作品這次也來到了中國，其中包括彼羅夫的《釣魚者》、希施金的《夜》和瓦西里耶夫的《融雪》。
作為當時的核心人物，彼羅夫喜歡在日常生活題材的作品中表現(xiàn)微小人物。《釣魚者》描繪了一位憨態(tài)可掬的老年男子，帽子上抬，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浮標。
在首屆藝術展上引起巨大轟動的《夜》出自希施金之手，這幅作品被評論家們盛贊為希施金無可挑剔的杰作，畫家本人則被譽為“俄國風景畫發(fā)展上的一個獨立學派，一個里程碑式的人物?！毕Ｊ┙鸬墓P觸有溫暖的質(zhì)感，他描畫的夜、森林、村莊沒有黑暗寒冷，夕陽暈紅云朵的俄羅斯仲夏日暮，有靜謐樸素的芳香。這幅佳作廣為收藏家喜愛，直到其誕生100年后的1971年，才得以入藏特列恰科夫美術館。
風景畫在“巡回展覽畫派”占有重要的地位。冬雪林海、早春初萌、秋日絢色是畫家最愛描摹的景象。瓦西里耶夫在《融雪》中描繪了冬天雪化之時，一位身背行囊的老人和一個女孩沿路而行，蕭瑟的景物中蘊含著傷感，這位23歲就去世的天才畫家擁有精準的生活洞察力，他在作品中展現(xiàn)出對時代的關切和對普通民眾生活的同情。
克拉姆斯柯依《無名女郎》（1883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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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悉人心的“心理肖像”
本次展覽的海報上，克拉姆斯柯依的著名畫作《無名女郞》占據(jù)著主要位置。之所以選用這幅作品，是因為肖像畫是體現(xiàn)“巡回展覽畫派”藝術成就的另一個重要方面。洞察對象個性、揭示人物心理特點，是“巡回展覽畫派”開創(chuàng)的“心理肖像”創(chuàng)作方法。每位大師都能以各自的獨特方式與他們筆下的人物展開“對話”，直擊人物的內(nèi)心深處。
克拉姆斯柯依是14名公然對抗彼得堡皇家美術學院的學生代表，求學時他渴望當“自由美術家”，在成為“巡回展覽畫派”核心人物后，他堅定地在創(chuàng)作中踐行注重民族風格、獨創(chuàng)性和深刻思想內(nèi)容的理念?！稛o名女郎》創(chuàng)作于1883年，在克拉姆斯柯依筆下，身穿黑衣的年輕女郎輕盈動感，豐腴的臉龐、低垂的眼瞼、帽子上的花，都帶著欲說還休的神秘氣息。她是誰？她從哪里來？要到哪里去？100多年過去了，美人如昔，神秘依舊。
“巡回展覽畫派”肖像畫的另一大特色是畫家們畫下眾多俄國知識分子的形象。在這份長長的名單上，俄國作家、音樂家、科學家、思想家遍布各個階層。本次來展的肖像畫中，就有列夫·托爾斯泰、柴可夫斯基和屠格涅夫等人物的肖像。特別需要關注的是繪畫大師列賓在1887年夏天創(chuàng)作的《列夫·托爾斯泰肖像》，這幅作品是藝術家用短短三天時間完成的。畫面中，托爾斯泰側(cè)坐椅上，手拿書本，臉部清峻，波瀾不驚的外表下，有精神的暗流滾動。
20世紀初的新生代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的作品也非常有特點。相比前輩，他們的作品色彩較以往更加明亮豐富，筆法也更趨開放自由。駐足斯坦尼斯拉夫·尤利亞諾維奇·茹科夫斯基的《林中春色》前，觀眾如臨山林寂靜、河水漫涌的曠野，藝術家在繼承列維坦等先師們傳統(tǒng)的基礎上，筆法和畫技均體現(xiàn)出了新的探索。
12位“留蘇”藝術家談感受
為了讓觀眾更深入了解百年前的“巡回展覽畫派”與當下中國的關系，上海博物館此次還策劃組織了《巡回展覽畫派與中國》系列訪談欄目，邀請靳尚誼、詹建俊、邵大箴、全山石等12位不同歷史時期接受過俄羅斯美術訓練的藝術家、美術史家，與觀眾分享了他們的藝術經(jīng)歷和感悟，并對本次展覽的重要展品進行賞析。觀眾可以在展廳的影音室中，觀看訪談視頻。
據(jù)介紹，這老中青12位受訪嘉賓分別在新中國成立后、改革開放后、2000年后三個不同的歷史契機下，或留學俄蘇，或親歷“蘇聯(lián)專家班”，以最直接的方式接受了俄羅斯美術的訓練。而后成為我國美術教育、美術創(chuàng)作的領軍人物，影響了中國的主流藝術形態(tài)。
靳尚誼在訪談中說：“俄羅斯的現(xiàn)實主義繪畫有深刻的社會內(nèi)容。中國油畫特別是多人物的情節(jié)性繪畫，是在向蘇聯(lián)學習以后，才生成而且發(fā)展起來的?！?/p>
邵大箴對“巡回展覽畫派”的理解是，“現(xiàn)實主義在思想上是人文主義的，是尊重人的，它描繪人的現(xiàn)實生活，描繪人的喜悅和痛苦。這是藝術非常重要的精神。”
全山石說得更直白：“‘巡回展覽畫派’給我們最大的啟發(fā)是怎么樣對待生活?！?/p>
(深圳特區(qū)報駐滬記者 匡 彧)
